自2024年6月开始,全球所有关心艾滋病预防的学者,都把目光聚焦在吉利德的抗病毒药物lenacapavir身上。
当时,吉利德公布了lenacapavir开展的PURPOSE 1试验最新数据,结果显示:
在头对头每日口服PrEP药物的情况下,lenacapavir在每年注射2针的情况下,实现了0感染。
这意味着,在疫苗研发不利的情况下,lenacapavir有望以其预防超持久的特性,代替疫苗的预防作用。
当然,PURPOSE1的试验结果是偶然还是必然?没有人能给出答案。
但在9月份,吉利德继续给出的PURPOSE 2试验数据,向外界表明必然的可能性更大。结果显示:
Lenacapavir组99.9%的参与者没有感染HIV,相较于安慰剂组感染风险下降了96%。
这或许预示着,人类高效预防艾滋病的时代,可能越来越近了。
屡战屡败的疫苗
人类与艾滋病的斗争,可以追溯到上世纪80年代。
1983年,来自美国、法国的两位学者分别独立分离出艾滋病的病原体HIV,也让世人开始了解到这种邪恶的病毒。
艾滋病病毒会进攻人体免疫系统的总指挥官CD4免疫细胞。只是俘虏还不够,HIV还会利用CD4细胞做自己的老巢,繁衍出无数病毒。
最终导致能够发挥作用的CD4越来越少,免疫系统逐渐崩溃,各种常见细菌、病毒感染都变成了致命伤害,比如白色念球菌感染,往往一场小感冒也能使得艾滋病人因免疫系统缺陷而致死。
虽然医学界对于HIV已经有足够的认识,但目前关于HIV的防治仍具有较大挑战:药物仍不能治愈HIV,疫苗一直没能面世。
1984年,时任美国卫生部长玛格理特·海克勒在一场新闻发布会上宣布,HIV是导致艾滋病的元凶,并乐观预测疫苗在两年内就能面世。
然而,在此后近40年间,从一开始的灭活疫苗、减毒活疫苗,再到蛋白亚单位疫苗、病毒载体疫苗、DNA疫苗等新思路,科学家尝试了多种路线,以及不同路线结合的“联合疫苗”,几千亿的研发费用、近百款疫苗,皆未能取得成功。
没办法,HIV太过原始、简单,以至于它有近乎无限的变异可能,这也导致了疫苗入局者需要面对重重挑战。
去年1月份,在大型3期临床失利之后,强生彻底停止了其传染病研发部门的运作。在全球HIV疫苗攻坚战中,又一位强力选手接近退出。这似乎也在告诉市场,入局HIV疫苗研发领域一定要慎之又慎。
当然,要想预防艾滋病,并不只有靠疫苗,抗病毒药物也能起到类似的效果。
30多年来,口服抗逆转录病毒药物一直是艾滋病毒治疗的基石,其不断提高的安全性和有效性,直接扭转了艾滋病毒流行最初的悲惨进程。
就目前而言,不管是暴露前的“预防”,还是暴露后的“阻断”,都有了明确的指南。
例如,对于HIV阴性个体,推荐的暴露后预防方案,包括在HIV暴露后72小时内联合使用两种或三种抗逆转录病毒药物的28天疗程,可以明确减少艾滋病毒感染的概率。
不过,依从性是暴露后预防的极大挑战。一项荟萃分析显示,截至2022年底,健康患者暴露后预防的总体依从率仅为58.4%,较2014年增加了1.8%。
也就是说,虽然大部分个体在暴露后会想到阻断疗法,但真正坚持到疗程结束的个体不到6成。
这种情况下,在暴露前持续用药,更是不大现实。这无疑给艾滋病的防治工作带来了挑战。
而之所以存在这一问题,核心在于该治疗方案需要每日用药,一方面繁琐会造成忘记用药,导致阻断中止;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频繁给药带来的副作用问题导致停药。
综合因素导致,市场对于更长效的HIV药物有着极为迫切的需求。也正因此,市场对于lenacapavir有所期待。
如今,随着2项3期临床数据的公布,一步步验证着lenacapavir的潜力。
PURPOSE 1试验,在南非和乌干达招募了5300多名女性,治疗组为一年注射2次lenacapavir,对照组为每日口服PrEP药物Descovy或Truvada。
最终结果显示,在lenacapavir组的2000多名女性中,在试验期间没有发生感染,而Descovy组的发病率为每100人年2.02例,Truvada组为1.69例。
也就是说,每年2针的情况下,lenacapavir能够实现艾滋病0感染。而PURPOSE 2试验则是PURPOSE 1试验的补充,纳入的受试者群体更丰富。
在阿根廷、巴西、墨西哥、秘鲁、南非、泰国和美国等国家,PURPOSE 2试验纳入了男性行为者、跨性别男性和女性群体。
虽然lenacapavir组有2名患者感染艾滋病,但总体而言相较于对照组依然降低了96%的风险。
这也预示着,lenacapavir确实有两把刷子。
“令人兴奋的HIV预防游戏规则改变者”。
随着PURPOSE 2试验结果的公布,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医学助理教授Ethel Weld表示。
确实,lenacapavir具有很高的疗效,降低了个人一生中为保护自己而必须做的事情,更接近其他预防范式(如疫苗接种)的领域。
当然,lenacapavir能否成为真正的游戏规则改变者,还不得而知。一方面,lenacapavir预防艾滋病的适应症,需要获得监管批准。
按照吉利德的说法,这两项试验的数据将用于支持一系列全球监管申报,预计申请将于2024 年底开始,如果顺利获批时间可能会在2025年。
不过,除了是否能够顺利获得批准,价格也将会是lenacapavir能否成为规则改变者的关键。目前,lenacapavir 在美国的HIV治疗费用为,首年4.2万美元,此后每年3.9万美元。而其专利保护还将持续近20年之久。
对于欠发达国家来说,患者显然难以负担这样高额的费用。根据第24届国际艾滋病大会上提交的一项分析,南非每位患者的PrEP药物费用需要低于每年54美元才能负担得起。
而lenacapavir 的竞争对手,口服PrEP因为专利已经到期因素,每月的费用可能不到4美元。巨大的差距面前,lenacapavir能否如期惠及更多高危人群还有待观察。
因此,海外各界人士呼吁吉利德降低最新长效针剂lenacapavir价格,在富裕国家推出的同时,也要保证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的HIV感染者或高风险人群能同步获得lenacapavir,比如通过药品专利共享池合作,许可生产仿制药。
吉利德公司发言人此前表示,公司的战略是向最需要的国家提供高质量、低成本的lenacapavir。
或许,未来我们会见证一个游戏规则改变者的诞生。